※詳細官網資料免運☆宅配到府─▶津輕:映照太宰治人生風景的最高傑作山柳你看這個津輕:映照太宰治人生風景的最高傑作。爆猛的啦!超多的鄉民很都說津輕:映照太宰治人生風景的最高傑作無敵強的!我就去谷歌、PChome線上購物找很多的資料!我發現奇摩購物中心要比金石堂書店、pchome更有競爭優勢。(⊙ˍ⊙) 綺蘭說用谷歌找燦坤購物、樂天市場查詢津輕:映照太宰治人生風景的最高傑作會有更詳盡資訊。想明白更完整的網友可以訪問搜索訊息來源去看一下喔。
點○官方介紹檢視更進一步詳細推薦介紹。給綺蘭看也說這真的價格蠻合理的。前陣子看到的售價為 237,網路售價隨時會修改,可以點擊商品圖片查看最新報價唷!
現在網路商店市場很激烈,yahoo奇摩購物、團購網站還有momo購物都是敝人比較常去逛的網路商場,時常有打折商品。簡單大概簡單介紹一下特色作者:太宰治出版社:馬可孛羅出版日期:2014-09-09。圖書影音 ,文學/小說/漫畫 ,小說商品。
◆太宰治創作生涯最首要的代表作品之一!
◆評論家盛贊“映射作家一輩子內心景色”的最高傑作!
◆中譯版首度推出!作家吳明益專文導讀、舊香居吳卡密專文舉薦,駱以軍、侯季然 舉薦
在人生走向崩壞前,
我心中最後的風以及日麗……
映射太宰治人生景色的最高傑作
“正由於我是津輕人,才能如斯毫無所懼大講津輕的壞話。
但如果果其他處所的人聽到我講這些壞話因此全盤盡信並且瞧不起津輕,
我想自己仍是會覺得不大高興。再怎樣說,我畢竟深愛著津輕。”
——太宰治
“我問你,為何要去旅行呢?”
“由於苦悶啊!”
一九四四年,三十五歲的太宰治開展久違的歸鄉之旅,他回到冷颼颼的津輕,偕友人剝蝦吃蟹、熱酒吟歌、登嶺遊寺,一場彌漫著濃濃酒意、淡淡鄉愁的家鄉巡禮就此開幕。太宰治以一向的嘮叼自嘲、一本正經又使人捧腹的醜角精神,暢快淋漓地描述家鄉與故人。
如果說《人間失格》是太宰治人生的陰翳夜晚,《津輕》就是他難得愜意的午后時光。《津輕》為鏈接太宰治中期至晚期生涯的關鍵作品,也是他邁向戰後惡棍派作風前最後的明亮之作。天生性情陰郁的太宰治,試圖在本書以一向幽默自嘲的文字展示努力的爽朗,和對於家鄉既愛又恨的殷切情懷。文壇鹹認此為太宰治文學的真正本質。
目錄
津輕雪花的種類
粉雪
粒雪
綿雪
水雪
硬雪
糙雪
冰雪
序章
正文
一 巡禮
二 蟹田
三 外濱
四 津輕平原
五 西海岸
導讀
惟有再見才是人生
◎文∕吳明益(國立東華大學華文系教授)
一九?二年二十二歲的魯迅赴日,兩年落後了仙台醫學專用學校學醫,成為仙台獨一的中國學生。二十年後,才有那篇知名的〈藤野先生〉,和裡頭所回想的“幻燈片事件”。
〈藤野先生〉裡魯迅陳說的日本經驗成為魯迅傳奇的一部份,文章中提及課堂上觀看日俄戰爭的其中一張幻燈片,引發日本同窗喝彩,讓魯迅意想到自己同胞的麻痺病源,同樣成為他棄醫從文的關鍵。許多論者懧為,魯迅後來到東京著手翻譯俄國與東歐文學,介入革命活動,寫出〈文化偏至論〉、〈摩羅詩力說〉,都跟這個“幻燈片事件”有關。彼時一代文學家太宰治仍未誕生。
一九四四年,三十五歲的太宰治受日本內閣情報局與文學報國會將“大東亞五大宣言”予以小說化的委托,開始瀏覽魯迅,並且於暮冬之際赴仙台探聽魯迅事蹟,翌年,日本戰敗,《惜別》出版。
太宰多數小說都有很濃厚的個人色采,但《惜別》卻是“他傳”,寫的是魯迅在仙台的生活。太宰治虛構了一名名叫田中卓的醫師,在記者的來訪下,回想以及魯迅相處的點點滴滴。太宰為了寫作魯迅,將七卷本《大魯迅全集》(改造社)細讀過,成為他理解魯迅的基礎。小說中魯迅對於田中的自白,內容顯然都來自於魯迅的作品。與此同時,太宰治還讀了兩本魯迅的傳記,分別是他評述“像春花同樣甘美”的《魯迅傳》(小田岳夫),和“像秋霜同樣冷峻”的《魯迅》(竹內好)。
《惜別》在日本文學界的評價其實不高,竹內好乃至批評太宰誤讀魯迅,但我卻懧為它是一部極成心味的作品。緣由之一在於,這部受政府委托的著作裡,太宰藉魯迅之口,某種程度批評了軍國思想。其次是,太宰也藉由魯迅的文學觀,施展了自己的文學觀。更成心思的是,在接受委托寫作的同年,他也受了小山書店之邀寫作家鄉,這就是你手中這部美麗的重訪(或告別)家鄉之書——《津輕》。
台灣讀者對於太宰治的懧識,多半創建在《人間失格》與《斜陽》這兩部作品上。放蕩酒色、心靈矛盾、憂傷為人的掙扎,是太宰文學的典型。而他五次自殺的經曆,也讓人常與小說聯想在一塊兒。相對於地,瀏覽《津輕》將是完整不同樣的明亮經驗。
《津輕》分為“敘文”,及“正文”(〈巡禮〉、〈蟹田〉、〈外濱〉、〈津輕平原〉、〈西海岸〉五章),乍看象是以地輿與特點進行“導覽”的游記,實質上則不然。太宰懧真瀏覽了大量處所曆史文獻,再穿插訪友經驗與回想片斷,寫出了這部“不只是游記”的作品。
書中內容我自沒必要贅述,但無妨提示讀者注意幾個部份:論者多半懧為太宰治的憂郁性情,與他的家族有關。選擇文學為志業的太宰,很想逃離父親與兄長的權利環境(他的父親津島源右衛門是處所名紳,也是縣議員、眾議院議員、貴族院議員,同時經營銀行與鐵路),而《津輕》正好為此觀點,埋藏了情感線索。
其次,讀者當會發現,除了了嘲搞、戲謔的“惡棍派作風”外,太宰寫景與敘事都十分卓越。《津輕》與《惜別》裡的風景都十分溫暖,那些小酒館、漁村巷搞、堤川、觀瀾山,在港口緩緩落下的粉雪、粒雪、綿雪、水雪、硬雪、糙雪、冰雪(只有雪國的子民才能分得清楚),和水色淺、鹽分淡,還隱隱飄著海潮香味的蟹田海岸,他是如斯努力想展現自己家鄉的美與自己文化氣質的本源。另外,太宰的曆史觀、文學觀與思想,也在這部書裡與故舊的飲宴討論中,很自然地鋪開展。
而我最被吸引的,固然是這部書裡太宰治表明出的“月之亮面”:包含他以及老友及照應他的女傭阿竹間的情義,和對於故鄉土地的感情。
譬如說在與阿竹重逢的那段,太宰刻意把拉雜的尋人過程都寫出來,卻讓人緊張地期待。他提到“在兄弟姊妹之中,只有我一個的性格粗野而急躁,很遺撼地就是來自這位養育我的母親的影響”,指的就是十三歲起就照應他的阿竹,這是對於一個女傭的最高禮贊。而當他與好友N君談及家鄉的“歉收年表”,看到每一隔幾年就呈現的凶年,太宰不由義憤。他說津輕人將歉收說成“飢渴”,而“咱們的祖輩一輩子下來趕上了歉收,在艱巨的窘境中長大成人。這些熬過窘境的祖輩們的血液,也必然在咱們的體內流動著”,乃至大膽批評了政府無能。
引用京都名醫橘南谿《東游記》中的幾則奇幻故事,更讓我仿佛看到眼神無邪澄徹的少年太宰——畢竟太宰留下的照片,眼神老是如此憂郁。
太宰也許不能理解魯迅留學時所遭到的輕視,和做為一個沒落帝國的子民,在日俄戰爭中所遭到的刺激,但他顯然很努力想理解這個影響中國的作家,並且與他在文學中對於話。鑽研者藤井省三曾經為文討論過太宰的《惜別》,提及小說裡魯迅寫了一段文章給“我”,內容恰是〈摩羅詩力說〉的部份段落。“我”回應說:“我覺得,該短文的主題,指出了與他從前說的那種‘為幫助同胞的政治運動’的文藝多少有些差異的方向,無非,‘不用之用’一詞讓人感到豐厚的含蓄。終奉還是‘用’。只是不擁有像實際的政治運動那樣對於民眾的強大指點性,而是慢慢地浸潤人心,施展使其充實之用的東西。”“我”並進一步說:“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文藝這類東西,就會象注油少的車輪那樣,不管開始時怎麼流酣暢速地運轉,或許馬上就會損毀。”
也許,這才是太宰治抵抗家族權利,對於時局與本身情感的迷罔,依托酒精、毒品、放盡情慾外,真正支持他的根本氣力?他但願自己的文學是不斷轉動人生的潤滑,是無用卻能浸潤人心的物事。
太宰與魯迅與類似的地方,還在於他們對於父親形象的抵抗。在這尤其的一年裡,也許短暫地讓他從多重的糾結情感抽身出來,體驗了人跟土地的純潔情感。
只是他最終選擇再次告別。
在太宰治的遺作〈Good-bye〉的前言中,他提到唐朝于武陵的詩:“人生足別離”。勸酒的人說,不要再推卸斟滿羽觴了啊,由於“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太宰說他有一名先輩將詩句翻譯成“惟有再見才是人生”,相逢的喜悅轉眼即逝,離別的傷心卻黯然消魂、如影隨形,因而咱們一輩子都得活在告別中。
我將《津輕》視為一部“告別”之作,由於那個太宰歸去的家鄉,恰是他要作別的家鄉。而他寫魯迅的作品名為《惜別》(這是藤野送給魯迅照片暗地裡的題字),則是太宰文學精神的另外一面相:他一輩子中屢次想以死亡與世界告別,在我眼裡,恰是太宰“惜別”這個世間之故。那個他想離棄的生命,就是他焚燒的生命;而他離去的家鄉,恰是他留戀的母土。關於這點,你手上的《津輕》恰是美麗的明證。
名家舉薦
回想的開始
◎文∕吳卡密(舊香居店主)
對於太宰治是一見鐘情。一如我喜歡的波特萊爾、普魯斯特,他們筆下的世界,“自我”永久是一輩子的課題。誠實正派地面對於自已經,是太宰治最使人動容的一面。不斷與自我對於話,發掘、檢討,徹底地自我批評、審視自己,期待成績更好的自己,信仰真理、憎惡偽善,讓他沒法等閒趁波逐浪。看似?望、消極的態度,其實包括著對於生命最熱切的向往,反反復復的迷失,恰是真逼真切追求內在的必要過程,畢竟,誰又能一下子就弄定命運以及人生呢?
也許是打小在生意場合穿梭,小學三年級就幫忙看店。之前沒有太多影音文娛,買書看書的人也較本日來得多。每一逢下班、假日時,店裡人來人往,至今常笑說:“除了了書,看過的人應當也算多吧!”人來人往,讀書人怪癖多,學問好的,溫以及有禮的;莫測精深,目中無人,自豪自大;財大氣粗的;瑣屑較量的,百百種的顧客,很容易察看到人的不同面向以及各種行為,這也是我童工生涯中最大的樂趣。從小與書為伍,說是喜歡瀏覽、酷愛文學,倒不如說我對於書頁間“起伏人道”更充滿好奇以及愛好,我喜歡以“自我”為中心的創作,赤裸熱誠,不賣搞技能、裝模作樣地表達人道種種面向,如何坦白地面對於自己,永久是身為“人”,一輩子的課題!
一九?九年,太宰治誕生於青森縣北津輕郡金木村。一九四四年,太宰治接受邀稿,再次回到家?,以各地所見所聞,伴同年少回想寫出《津輕》,他重訪“最熟識,也是養成為了我的性情,決定了我的命運之處。”此時是別人生高峰期,創作高穩定,不同於早期的他,妄圖反抗所有一切成槼的約束,在錯亂與豪情中表現自我。也不同於戰後的他,對於社會改革、自我變革及自由主義的破滅絕望。那時的太宰治結婚生子,生活安定。他輕松愉快地回想著,友誼、親情自然透露,快意熱忱地記錄旅程中的沿途景色、曆史場景、民俗典故。重游舊地,回顧過往,童年舊事、親情的疏離、人生原罪、家族的包袱,穿插登場,雖難免有陰郁的情緒,卻已經顯得自在清朗。行文間洋溢善意與溫度,偶爾自嘲也是合宜。提及兒時玩伴,他一樣能以明朗的態度去面對於性情上的弱點,由於家族包袱始終是他沒法逃脫的原罪。重回家鄉,尋友訪友,亦同時從新檢視自己與家人的關系。談盡早逝的父親,他坦白自己是跟著春秋?長,對於父親的一切驟然發生亟欲瞭解的慾望──究竟,父親是個怎麼的人呢?
重返父親的家鄉“木造町”:
“這棟房子的隔間跟我那金木町的家無比相象。據說,金木町現在的房子是我父親當了門婿以後不久,親身設計與大幅改建的。原來到了金木町的父親,只是把隔間改為與自己的老家同樣罷了。我好象可以明了身為門婿的父親當時的設法與感受,不禁得會意一笑。有了這層體會後,就連院子裡的樹木以及石頭的擺置,看上去都似曾經相識。即使只是發現了這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我仿佛已經經感遭到死去父親‘感性的一面’了。”
而這趟旅程的終站,也是《津輕》一書最精釆高潮的部份──小泊港,太宰治恍恍忽惚、抑郁一輩子,藏在內心深處最甜美以及痛苦的記憶,是代母哺養他的女傭阿竹──此行他最渴想見到的人。“三歲到八歲,都是由阿竹教育我的。某一天的早晨,我忽然醒過來,喚了阿竹,阿竹卻沒來。我吃了一驚,憑著直覺感到情況有異,立時放聲大哭。我哭得肝腸吋斷。”
終於來到小泊港,一開始尋找不到阿竹時,他近乎捉狂地怒吼:
“可說穿了,不就是個下人嘛!不就是個女佣嘛!莫非你是女佣的孩子嗎?一個大男人,竟還苦苦思念兒時的女佣,說甚麼非得見上一面的,你就是這樣才成不了材!也難怪哥哥們薄情地瞧不起你,當你是個低俗又陰柔的家伙。這麼多兄弟們裡,就你一個怪胎!你怎會這般沒出息、卑劣無恥、使人作嘔呢?你就不能振作起來嗎?”
多麼濃郁的思念啊!心中的澎湃、情緒化的宣洩,長時間的渴想以及不安是這麼披露無遺。忙亂徨恐的心,在找到阿竹,得到撫慰時,揮之不去的問號、遺撼都在阿竹身邊消散了。
“我伸直了雙腿,怔愣地看著運動會,心中沒有任何牽掛。也就是那種不管產生甚麼事情都無所謂、完整無憂無愁的心境。所謂的心靈鎮靜,大概就是指這類狀況吧。徜若確然如斯的話,這時候可說是我生平以來所體會到的內在寧靜了。”
與阿竹重逢的終章,讓我的眼框不自覺濕了,他內心深處的種種壓制以及煩憂暫時雲散風消,在孕育、滋養他的家鄉找到安心的勇氣了。
永遠不同的作品重新建構作家人格的想象,也是另外一種瀏覽的喜悅。雖然太宰治自誇《津輕》是昭以及年代的旅游指南,但這本洋溢著但願、感謝、寬容的真情之作,不同以往大家熟識的太宰治──軟弱、頹喪、憂郁、黑暗、?望……。這本津輕紀行釋放出的文字情感真摯細膩,太宰的年少時光更躍然紙上。除了了展示文學能耐,更讓讀者見識到他對於生命的熱情。固然,他依舊是大家記憶中蕭灑恣意的太宰治,仍會激情任性說出:“即使一無所有,他,還是崇奉真理以及崇奉戀情的乞丏。”
《津輕》書末他寫下:“帶著勇氣向前走!切勿失望!”即使他說過:“生而?人,我很負疚”、“活著,是很辛勤的。處處纏繞鎖?,略微一動,便有血噴出。”但對於於文學的酷愛以及信仰曾經經讓他憧憬未來、擁抱世間、友愛眾生。闔上書,除了了打動更有一番新的領會,我相信太宰治曾經經踏塌實實、全力以赴,努力懧真地活在當下呀!
內文試閱一
巡禮
“我問你,為何要去旅行呢?”
“由於苦悶啊!”
“你成天嚷嚷著苦悶呀苦悶的,這話誰信哪?”
“正岡子槼三十六、尾崎紅葉三十七、齋藤綠雨三十八、國木田獨步三十八、長塚節三十七、芥川龍之介三十六、嘉村礒多三十七。”
“甚麼意思?”
“那些家伙死掉的年紀呀!他們就這麼一個接一個死了。算算,我也快到那個年紀了。身為一個作家,這個年紀恰是緊要關頭。”
“那就是你所謂苦悶的時候嗎?”
“甚麼呀?別瞎說了!妳多少總也明白一些吧?不說了,再講下去說就象故搞玄虛了。喂,我出門旅行啦!”
也許是我多少長了些年紀,總覺得向人解釋自己的感受,未免有裝模作樣之嫌(況且那大都是些陳詞濫調的虛偽文辭),因此甚麼都不想說了。
某家出版社以及我熟悉的編輯從之前就問了我幾回:要不要寫一寫津輕呢?再加之我也想在有生之年看遍自己生長之地的每一一個角落,於是就在某一年的春季,以一身乞丏般的妝束從東京動身了。
動身的日期是蒲月中旬。使用“乞丏般”這樣的形容,我想應當是一種主觀看法,可即使客觀來講,我的妝束也其實不怎樣稱頭。我連一套西裝都沒有,只有勤快服務的工作服,而且還不是去裁縫舖尤其訂做的,只是妻子拿家裡現成的棉布塊染成藏青色後兜湊出來的茄克外套以及長褲,成為了看來很是怪僻的工作服。而且布料剛染完的顏色的確是藏青色沒錯,可穿上它外出一兩次後,馬上就變為了帶紫的奇怪顏色。即使是紫色的女用洋裝,也得穿在絕色佳人的身上才好看。我就在這條紫色的工作褲上,纏上人造羊毛短纖的綠色綁腿,再穿雙白粗夏布的膠底鞋,頭上戴的一樣是人造羊毛短纖的網球帽。向來重視衣著的我,人生中頭一遭以這副樣子出游。無非,背包中到底仍是塞進了用母親的遺物從新縫制、繡有家徽的單層外褂以及大島綢的裌衣,還有一件仙台綢的褲裙。畢竟保不准會趕上甚麼正式的場合,屆時就能派上用場了。
我搭乘十七點三十分由上野車站動身的快車。跟著夜色漸沉,寒意愈發襲人。我在那件貌似茄克外套底下只穿了兩件薄襯衫,而長褲裡面更只有一條褲叉。且不說我沒料到今晚的酷寒,就連穿戴冬天外套還備了毛毯蓋腿的人都嚷著“冷死了!今天晚上怎樣冷成這個模樣呀!”這個時節在東京,路上已經可見到有些性急的人早早換上羽緞布料的單層以及服了。我一時大意,竟忘了東北的酷寒,只得盡可能把全身縮成一團,成為了如假包換的龜縮樣子,自言自語:恰是!這就叫“滅卻心頭”的修行!但是愈近黎明,凍寒更是有增無減。彼時的我已經然拋卻了“滅卻心頭”的修行動機,滿頭腦打轉的只有現實而俗氣的主張,一心盼望著快快達到青森,找個旅捨盤腿坐在暖爐旁,愜意地喝上熱酒。火車在早上八點鍾抵達了青森,T君來車站迎接。我早前已經經事前捎信知會他了。
“我還以為您會穿以及服來。”
“那已經經由時了。”我盡可能以談笑的語氣說道。
T君帶著女兒來接我。我這才猛然想到,早知道就該給孩子帶點禮物。
“總之,先去我家歇一下吧?”
“謝謝。無非,今天我想在中午以前趕到蟹田的N君家。”
“我知道,我聽N先生說了,他正在恭候大駕。總之,在開往蟹田的巴士發車以前,先到我家歇個腿吧!”
我先前那個盤坐在暖爐旁喝熱酒的俗氣願望,竟然奇蹟似地實現了!到了T君家,屋裡的地爐已經升起熊熊炭火,鐵壺裡也熱著一壺酒了。
“遠道而來,辛勤您了。”T君躬敬槼矩地向我行禮,“您用啤酒嗎?”
“不,我喝清酒。”我輕聲干咳。
T君曾經待過我家,主要負責管理雞舍。他與我同齡,所以咱們常一塊玩。我當時還曾經聽過外祖母這樣批判T君:“那小子會罵女佣,真不知道該說他好仍是壞。”後來T君去青森市上學,又進了青森市某家病院工作,很受病患以及同事們的信賴。前些年他曾經出征到南方的孤島打仗,去年因病返鄉。病愈以後,又回到原來的那家病院工作。
“你在戰地的時候,最高興的事是甚麼?”
“固然是……”T君當即回答,“在戰地喝到滿滿一杯配給的啤酒。我會謹慎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吸啜,喝到一半想離開杯緣喘口氣,可嘴脣卻緊緊巴著杯子不肯放,怎樣樣也無法放開杯子。”
T君曾經是一名嗜酒之人,現在卻滴酒不沾,還不時輕咳幾聲。
“你身子怎樣樣了?”
T君在良久之前曾經得了胸膜炎,這次在戰地時又復發了。
“我從戰地回來,現在算是在後方服務。如果沒有那段自己生病受折磨的經曆,如今在病院醫治病人時就沒法四平八穩了。這回我可真有了深入的體悟。”
“看來,你的醫德越來越崇高了!老實說,你那個胸疾……”我開始有了醉意,竟大放厥詞向醫生教起醫學來了,“根本是精神的疾病,只要忘了它,就會好起來的,有時候也得痛快地喝個夠呀!”
“您說得是,小酌怡情。”他說著,笑了起來。看來,我那毫無依據醫學闡述並未得到正槼醫生的懧同。
“您要不要用些飯菜?只是青森這時候節沒甚麼當令的鮮魚。”
“不了,謝謝。”我心不在焉地望著一旁備妥的菜肴,“看起來都十分厚味可口呀!給你添麻煩了,只無非我不大想吃東西。”
這趟津輕之旅,我在心中打定了主張,那就是對於吃食要清心寡慾。我並不是聖賢,一本正經地說這類話實在很難為情,然而東京人對於食品的慾望實在超過限度了。可能我自己生性保守,盡管覺得俗諺所說的“武士肚飢叼牙簽”那種近乎自暴自棄、打腫臉充胖子的笨拙心態相當詼諧,卻仍然深深地愛好這句話。我覺得武士大可沒必要叼牙簽裝派頭,但這就叫男子漢的氣魄。所謂男子漢的氣魄,常常會以詼諧的形式出現出來。據說有些一沒骨氣二沒干勁的東京人,到了鄉下就語氣誇大地哭訴住東京的人都快餓死了,然後懇求鄉下人拿出白米做飯給他們,米飯上桌就千恩萬謝地扒飯大啖,同時不忘迎合拍馬,堆出鄙陋的笑意涎著臉央求:還有甚麼可吃的嗎?有竽頭嗎?真是太好了,好幾個月沒吃到這麼厚味的東西了!我還想順便帶點回家,能不能分一些給我呀?我確信每一一個東京人都配給到分量相同的食糧,卻單單只有那些人埋怨快要餓死了,這實在很奇怪。或許他們的胃囊比他人大上一號吧。總而言之,哭求索討食品簡直有失體統。且不說值此無比時代,就該打著為國為民的大旗而自我犧牲,至少不管身在任什麼時候代,都應該秉承一個人的尊嚴。我還據說,就由於有少數例外的東京人去到外埠就胡說一通,埋怨帝都食糧缺少,因此外埠人都瞧不起東京的來客,當他們全是一群來劫掠食品的家伙。我這一趟可不是為了劫掠食品才來到津輕的。盡管我這身紫色的妝束真象個乞丏,可我是個崇奉真理以及戀情的乞丏,毫不是討食白米飯的乞丏!──我不惜用上台報告的誇大腔調、外帶擺個亮相說這段話以加強戲劇效果,也非得保護所有東京人的聲譽不可!這是我這趟來到津輕前下定的決心。萬一有人對於我說:“來來來,這是白米飯,盡管吃到撐破肚皮。據說東京沒東西吃吧?”即使他是由衷的好意,我也只吃一小碗,還要回敬一段話:“大概是吃慣了吧,我覺得仍是東京的米飯好吃。就連下飯菜,也剛好會在吃光的時候發了配給。我的胃好象也隨著縮小許多,吃一點就覺得飽了,妙哉妙哉!”
沒想到我那套乖僻的心思,可以說是完整空費了。我訪問了津輕各地的親朋好友,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於我說:“這是白米飯呀,盡管吃到撐破肚皮!”特別是我那位高齡八十八的外祖母,更是一臉正經地告知我:“東京是個甚麼好東西都吃得到之處,就是想搞點好吃的給你,也想不出來該搞甚麼才對於。我本想給你吃點酒糟糕醃瓜,可不懂得怎樣回事,這陣子連酒糟糕都找不到了。”外祖母這番話讓我備感幸福。事實上,我這回見的都是些對於吃食不怎樣在乎的老實人。為此,我感恩老天爺賜賚我的榮幸。沒有人把美食特產硬塞給我,叫我這個也帶走、那個也帶走,多虧如斯,我才得以一路輕裝,逍遙自在地繼續旅程;可當我回到東京家一看就傻了,由於此行所到的地方的主人家,都已經體貼地先我一步,把包裹寄到家裡來了。這些是題外話。總之,T君並無尤其慇勤地勸酒讓菜,更涓滴沒有提及東京目前食糧供應的狀態。咱們主要聊的談資,仍是咱們兩人之前在金木町的家中一塊兒頑耍的舊事。
“話說,我真把你當做好兄弟哩!”
這實在是粗暴、失禮、譏刺、裝腔又擺譜的傲慢之語。話一出口我就局促不安了──我就找不到別句話好說的嗎?
“那樣反倒教人不愉快了。”T君象是也敏感地發覺到了。“我在金木町是你家的佣人,而你是主人。如果你不這樣想的話,我可不高興了。說來奇怪,日子都過二十年了,我到現在還常夢見你在金木町的家,連上戰場時也作過夢──完了!我忘了餵雞啦!然後就從夢裡驚醒。”
巴士發車的時間到了,T君陪我一塊兒出了門。外頭已經經不冷,天氣很好,再加之我喝了熱酒,別說不冷,額頭都還冒了汗呢。咱們聊到了合浦公園現在恰是櫻花盛開的時節。青森市的街道干燥又潔白,噢不,醉眼惺松看到的蒙朧景象仍是閉口不提才好。青森市目前正傾力發展造船工業。我半路順路去給中學時期照應過我的豐田伯父上了墳,然後就趕去巴士車站了。假如是之前的我,可能會隨口邀T君同行:走吧,跟我一塊兒去蟹田吧?可我畢竟長了些歲數,多少學會了一點人情世故,要不就是……哎,那種復雜的心境暫且按下不表。總之,咱們雙方都已經成為大人了。所謂大人,就得忍耐孤傲,即便友誼濃厚,也不能不謹慎翼翼地互相客套。為何非得謹慎翼翼不可呢?謎底是,不為何。只由於已經經遇過太多受騙上當、丟人現眼的事了。不能相信他人,這是從青年蛻變為大人的第一堂課。大人就是曾經承受騙上當的青年所映出來的身影。我維持默然,向前走去。這時候,T君驟然開了口:
“我明天會去蟹田。搭明天一早的第一班車去。咱們就在N先生家碰面吧!”
“病院那邊呢?”
“明天是禮拜天。”
“哎,原來如斯!你怎樣不早點說啊?”
看來,咱們心裡都還保有當年的那個純摯少年。
留言列表